孟正然總覺得許甄應該會自己開口說家裏的事, 結果等過了半個月都沒從她嘴裏聽到一個字。

其實，他並非一定要知道他們家那些雞毛蒜皮的細節, 只覺得當出現這樣的情況時, 她都不願意拿出來溝通，就顯得把自己當外人了。

他想, 許甄到底是怎麽想的？

她家裏也會說結婚的事, 但她自己呢？好像很少提。

國慶後，工作忙, 兩人碰面的時間又變少了。

非但如此，孟正然都敏感地意識到許甄在避開他。

早晨, 他要從市區去城西上班, 一般起床時, 許甄還再睡。

晚上，下班，他或早或晚都沒遇到許甄, 都在加班。

孟正然最厭煩的一種態度就是：放棄溝通。

這人還不是別人，是許甄。

挑了一個周六, 孟正然起個大早等她。

昨晚上，她又在公司呆到十二點才回家，一回家就沖個澡睡覺。

結果, 許甄在房間裏換了衣服出來，居然又要去上班。

孟正然挑眉：“怎麽，你現在是準備就這麽幹晾著我？等我自己消失在這房間裏？”

許甄不敢看他，剛才有點著急, 耳垂的鉆石耳釘沒戴好，一扭頭就掉了下來，她趕緊蹲下身去撿。

今天她穿著一件黑色短裙，蹲的時候，荷葉邊的裙擺往上跑，露出膩白的腿。

孟正然走過去：“怎麽了？不舒服了嗎？”

“沒有，耳釘掉了。”她手裏捏著耳釘，站起身，跟他面對面。

“你是不是應該意識到最近自己有點問題？有什麽不能好好溝通的？非要跟我冷戰？”孟正然一氣兒把話說完，握住她的手腕，“今天穿這麽好看，出去做什麽？”

“上班。”許甄要扭開手，被他彎腰整個把自己抱起來，“幹……幹嘛？”

“上什麽班，我不知道你的工作習慣？有什麽事情是非要今天做的？不都提前安排好了？”孟正然將她抱到沙發邊，直接擱在自己腿上，“許甄，你以為我在這兒天天住著，是做什麽？”

“觀察我，把我當成小白鼠，不是嗎？”許甄聲音拔高，蹙著細眉，“覺得我不合適做女友，就會立刻走不是嗎？”

孟正然啞然失笑：“你在想什麽？”

“沒想什麽。”許甄推開他，站起身，扯了扯裙擺，“你要住就繼續住，反正不能帶女人回來就行。”

“……”

孟正然蹭的一下就惱怒了，“你說什麽？”他腿一擡，一勾，把人摟到懷裏，“許甄，你是覺得不會動你，越來越有恃無恐？”

許甄咬著唇，別開眼，冷聲道：“我知道，你又要告訴我，大家都是成年人，應該理智，還要懂得克制。難道我不懂嗎？你不動我，不就是你要留著餘地麽？”她惡狠狠地瞪一眼孟正然。

“留著餘地？”孟正然一副不可置信，“什麽餘地？”

“如果大家不合適，你就抽身離去，也沒有什麽責任，更沒有後顧之憂。難道不是你的想法嗎？”

孟正然輕嘆一聲：“所以我應該怎麽做？現在把你拖上床？你就知道我多想和你在一起？”

“不用啊。”許甄扭動了下，“你就按照你的節奏做事情，理智有分寸的做事情，不用管我的。”

“不要說氣話。”

孟正然道，“你覺得我的方式不合適，你是不是可以用更合理的態度告訴我？而不是直接跟我冷戰？”

“沒有啊，我覺得你的方式挺好的，挺符合你的性格的。”

“……”孟正然濃眉微皺，“你用這種說話的口吻，那你的言下之意是？”

“你有你的方式，我也有我的方式。”許甄輕哼一聲，“反正我一個人過了這麽多年，你要是現在走了，我也一樣過，沒差別的。”

哎，女人啊。

孟正然閉了閉眼，把人扣在懷裏不讓走，他道：“不對，這不是問題的起點。起點在上次去你家的時候。”

許甄突然推他：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，我超討厭別人分析我的事情？尤其是我家裏的事情！”猛地從他腿上掉下去，要不是孟正然反應快把人抱死了，就差直接掉地毯上。

“許甄，你在給我做用戶分析的時候，難道不明白，同樣的事情我也會做嗎？”孟正然有條有理地道，“這並不是你們新媒體人的特權。”

許甄掙紮著推他，“不！行！就許我分析你，不許你分析我！”

真是，幼稚！

眼看著裙擺已經被扭得拉到腿根，孟正然一翻身把她壓在沙發上，直接覆上去，壓得她密密實實。

“那就不分析。你自己跟我說。”

“沒什麽好說的。”許甄這下一動都動不了，身子上還暖暖的。

“那天你爸跟你說了什麽？”孟正然摟著她的腦袋，在她唇邊親了親，“告訴我。”捉住她的手，五指用力交扣進去，壓在沙發一側。

許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頰，下巴刺刺的，顯然是要刮胡子了。

兩只眼睛嚴肅得不行，跟要罵人似的，偏偏又聰明的要死，一下子就能找到關鍵。

“想從我這裏把一套商鋪拿回去。”

“奚城的？你賺錢買的？”孟正然仔細問道。

許甄道：“我媽活著的時候跟他一起賺錢買的，掛在我名下，後來我自己賺錢了，他就一直在提。”

孟正然道：“那就不給。你跟我生什麽氣？”

許甄擡頭，一口咬在他肩膀上，見他不躲不閃，連眉頭都沒皺，又自覺無趣地松開，“他說我要是不給，就別想他給你好臉色。”

孟正然道：“還是沒說到重點。那你為什麽這段時間不給我好臉色？許甄，不要繞彎子。拿出你工作的效率。”

“我不要！”許甄擡膝蓋頂他的腿，“我為什麽談戀愛的時候跟上班一樣啊？我就不能有小性子不能生氣不能發脾氣嗎？”

孟正然雙腿擠入她的腿，小腿壓住她的腳，“你現在不就在發脾氣使小性子？但有個前提是，你不能叫我不知所以，否則，你以為我是鐵石心腸，不會難受不會郁悶？”

“你就是鐵石心腸，一天天的就知道上班上班，經過你房間，你要麽就是在打電話罵下屬不加班，要麽就是在跟小朱說那個問題這個有問題，你哪裏會難受？”許甄一聲聲控訴道。

“哎，那就不要談工作，談感情。”孟正然道，“你需要什麽？你告訴我你需要什麽好嗎？權當我是個白癡。”

“你哪裏是白癡，你不是很精明，事事都有自己的決斷，也不需要別人給意見，永遠都冷靜自持。”許甄說著說著，不自覺委屈地抽了下鼻尖，眼眶裏立刻蓄滿了淚水，“重死了，不要壓著我。”

孟正然哪裏舍得她流眼淚，看她平時做事情一板一眼的，真到一個點說哭就能哭。

他松開她的手，低頭吻她的眼角，“眼淚好苦。”

“因為心裏也苦啊，所以眼淚就苦。”

“……”孟正然將她抱緊了，“都是我的錯。”

“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，不要口不對心的瞎認錯。”許甄拍他後背，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？你心裏一定覺得我無理取鬧，一定覺得我幼稚，一定覺得我……”

她越說越難過，哭得更難受了。

孟正然揉她的耳，親吻她柔軟的唇，“我知道，我不該自己分析你，不該這麽冷靜克制，不該讓你難過傷心。我愛你……許甄，不要哭，我愛你……”

許甄楞住了——這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說出這三個字，她整個人都懵了。

那麽那麽期待，午夜夢回就在想他是不是愛我呢？

結果，當他這樣說出口的時候，她心裏酸澀得無以覆加。

“你說什麽？你再說一遍？”

“我說我愛你。”孟正然呢喃著吻去她臉龐的淚痕，“如果之前我只是喜歡你的話，現在我明確地在愛著你。我希望你因為我而快樂，而不是難受，許甄，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感情好嗎？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，以及未來要做什麽。”

“你是很清楚啊，你又要強調你的理智，我超討厭，我真的超討厭你的理智，為什麽要那麽理智呢？談戀愛不就應該……應該瘋狂嗎？”許甄心裏是歡喜的，但嘴上不饒他。

孟正然的唇碾在她下巴處：“不要騙自己，你就是喜歡我理智。”

“……沒有！”許甄強調地反駁。

“你以為我忘記了？”孟正然輕笑，“你給我的情書裏寫了，我是你遇見的第一個那麽理智的男生。”

“……”許甄驚悚地瞪眼，“你怎麽突然想起來了？你不是全忘了嗎？”

“上面還有你說的擇偶標準，就是想找一個既理智又成熟的男朋友，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，你就會一直等我。”

“啊！不要說了，好丟人啊。”許甄要不是動不了，恨不得起來打死他。

“真可愛。”孟正然看她的反應，“我喜歡。”

“喜歡個什麽啊！”許甄嗷一聲，又咬在他肩膀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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